若宗庆后也钟睒睒了,他大概率只能莫言

若对准钟睒睒的箭头进一步向前伸对准了宗庆后,那宗庆后大概率也只能是“莫(无)言(语)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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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佘宗明

当下的舆论场,正流行着同时糅合了“天黑请闭眼”和逼人剖腹自证“只吃了一碗粉”两种玩法的猎巫游戏。

那些脑子在阴谋论与内幕说的福尔马林里浸泡过的玩家,总在乐此不疲地寻找下个抵制对象。

他们最新的箭头所指,是中国首富钟睒睒。直接原因可以理解为,农夫山泉在娃哈哈的“另一侧”,是最不用费力气就能找到的标靶。

在抵制农夫山泉中,他们来了一场“左右手互博”的智力秀:一边用怀念宗庆后传递出尊重企业家的态度,一边用鞭挞钟睒睒传达着与此迥异的取态。

什么是叶公好“宗”?这就是。

 

01

如果说,宗庆后去世后,“线上排队求爱”宗馥莉是精神软饭男们无害的意淫癖表露,“赛博吃绝户”是许多人的油腻玩梗,那把“捧一踩一”癖好嫁接在对宗庆后与钟睒睒的正邪两立想象上,显然已超出恶作剧的范畴了。

“缅怀宗庆后-力挺娃哈哈-抵制农夫山泉-揭批钟睒睒”,这清奇的延伸思路,清晰地展示了二极管思维在制造“二元对立”上的偏执追求。

没有二元对立,制造对立也要上——毕竟,他们脑子里的水已滋养出了“颅内高潮刚需”。

你以为“我是收废品的,以后再也不收农夫山泉的瓶子了”是玩梗,可很多人喊出的抵制口号不是玩笑。

你觉得凭着故事会里的轶事脑补出翻版“农夫与蛇”的情节很荒唐,可不少人已经据此酝酿好了“打倒××”的狂热情绪。

经由这场风波不难看出,某些“键盘罩我去战斗”的侠客们已将“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发动网暴的,如果有,那‘如果有’三个字就不成立”的风格,移植到了抵制上:没有什么事物是不能抵制的,如果有,那制造事由也要抵制——360度中,总有一个角度能挑到你的刺、找到你的茬,实在找不到,那就开辟361度。

靶子都找好了,还缺打靶的理由吗?

 

02

稀里糊涂地质疑,莫名其妙地抵制……不得不说,这已成企业们正面临的新生存环境。

毫无疑问,那些重新定义“莫须有”的质疑与抵制,经常让企业左右为难:你不理它吧,那毕竟是舆情;你理它吧,嚷着“火箭就该烧煤”的他们会嚷得更起劲。

所以,钟睒睒不出来回应未必赢,出来回应必定输:回应,就是鸡同鸭讲;不回应,鸭又会质疑鸡“傲慢”“理亏”。

你跟他们说:钟睒睒是靠布匹生意挖了第一桶金,“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娃哈哈”说法不准确;他当年是娃哈哈经营商而非娃哈哈员工,“前员工背刺前老板”的情节不存在。

他们说:那,跨区域串货冲货被开除这事总是真的吧?

你接着回复:那时候还没串货冲货这些现代销售理念,因冲货被开除也是谣传。

他们随后又说起了“超市冷藏柜里娃哈哈越来越少了,都是因为农夫山泉搞渠道垄断”“娃哈哈为了让环卫工人多捡废品卖钱,坚持用纸箱包装,不像农夫山泉”……

你刚想解释,他们继续叨念起了农夫山泉股权结构、钟睒睒儿子国籍等问题:“钟野(墅)子为什么入外国籍?”“农夫山泉有没有引入外资?”“农夫山泉跟小泉有什么关系?”

这时候,你只能闭嘴,因为你发现:理是讲给讲理的人听的,但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讲理。

那些拿钟睒睒儿子国籍问题说事的人,又有几个会看事实、讲道理、论权利呢?

 

03

杂文家刀尔登说:道德下降的第一迹象就是不关心事实,毕竟,辨认真相是累人的事。

到了戈培尔都得从坟墓里爬起来把那句“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”改成“谎言让一千个人重复就成了真理”的年代,事情就变成了:只认自己认定的“真相”是容易的事。

就这事而言,有些人认定的真相就是,钟睒睒站在宗庆后的“反面”。

被认知层次框定的“非此即彼”思维模型决定了,他们习惯于将将复杂事体简化为黑白分明的剧情框架,也习惯于从身边找假想敌去承接“一切责任在于××”的归因习性。

在具备基本常识的人看来,农夫山泉跟娃哈哈的“纯净水VS矿泉水”之争是正常市场竞争,双方为此打官司、闹诉讼很正常。

但在那些人眼中,这就是正邪两立。

在具备基本常识的人看来,不论是纯净水、矿泉水,还是0糖0卡0脂无糖,这些概念是否科学该让专业的归专业,该批驳就批驳。

可在那些人眼中,跟那谁不一致就是不行。

平时嚷着保护民营企业的是他们,现在磨刀霍霍向农夫山泉砍去的也是他们。

他们一边说着吸引外资的重要性,一边将上市公司多元化资本运作跟充满污名色彩的“外资渗透”联系在一起。

他们不知道,这是“既要又要还要且要再要”。

表哥说得挺对:他们对企业家的共情与讨伐,是同等的廉价。

 

04

这不免让人想起这些天聚讼纷纭的“起诉莫言”事件。

你明明知道起诉者是“不正常”的。

可你只能接受一点:作为正常人的你,得跟这些不正常的人持续共存。

不光是要共存,你有时候还得接受他们基于“低耻感优势”的“降维攻击”原则。

按理说,对他的荒唐举动,正常人可以回一句“药别停”,可现实是,当他打着“××正确”名号大行举报之事时,浙江文艺出版社方面不得不用几百字一本正经地回应。

这就是我们要直面的现实场景——

王小波说:道德制高点上总是站满了蠢人。

而蠢人总能逼着社会将大量时间、精力、智识资源耗费在跟他们的拉扯上。

Hidden Tribes曾发现“1-8-1”规律:处于政治光谱两端的极左和极右两拨势力,各占人口的比例不到10%,却是社交媒体上最活跃的两个群体。

而这些极端分子就以极少数比例,在舆论场里搅动着最大的声量。

他们投身“民粹大合唱”,对应的是整个社会的舆论质地大滑坡。

 

05

扬-维尔纳·米勒曾将民粹归结为某种“道德化想象”——一群道德纯洁、完全统一(纯属虚构)的“人民”对抗一群被视为腐败的或道德低下的社会精英。在他看来,民粹主义的核心是“反多元主义”:只有一部分人才算是真正的人民。

很多任由“仇资”情绪决堤的人,或许都带有“堂吉诃德幻觉”:他们大战的“风车”,就是那群资本家。

他们未必知道,他们自己就是他们兜售或跟随那些极端情绪的受害者——弗朗西斯·福山就说,民粹主义的问题并不在于它刻意迎合民众的心理,而在于它所提供的短期方案实际上会损害穷人的长远发展。

韭菜,他们铁了心要当。

他们看似在怀念宗庆后,实则把他当工具。

试想下,若这股情绪也流向了宗庆后,若对准钟睒睒的箭头进一步向前伸继而对准了宗庆后,那宗庆后大概率也只能是“莫(无)言(语)”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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